我没有讳疾忌医，我把感觉很直接地告诉父亲，一点不委婉。
父亲想了想：“那我们请保姆吧，一会儿我去小区物业打广告。”
“不打算再给我找个妈？”我挑衅地。
“一步一步来，你不要急。”他往我碗里又添一勺饭。
父亲近来变得平和许多，无论我用多么刺激性的话撩他，他都闲散清淡地拒不接招。以往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是互相较劲的竞争对手、是斗智斗勇的闯关伙伴；现在呢，中年丧妻，把他的多种角色都同化成一个爹，还是苦大仇深既当爹又当妈的爹——我不喜欢这样的希晟磬。
“德哥——”巨大的寂静里，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往父亲身后看，正放的是搬家时从旧书堆里翻出的一套卡带，叫《少年方世玉》。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看，近来父亲不知从哪淘了个旧影碟机，才放出来。音质和画面都很差，绿草地像劣质的日历照片。不过其实也不讲究这个，父亲根本是个不看肥皂剧的人，用他的话来讲是‘看电视剧的男人都很娘’。现在他倒是真的在当娘了，看看也算与时俱进，不足为过，他却还是硬要背着坐，仿佛‘非礼勿视’，迂腐得像不肯改嫁的小寡妇。
今晚我终于明白过来，父亲在晚饭时放片纯是为了制造噪音。你知道，两个男人，说话实在是很容易说得无可再说。
心有所动，我忽然开玩笑地叫了声“磬哥，盛汤！”
父亲恍惚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我是在叫谁，可终了应了一声，没有表示反对。
我决定，以后都这么叫他。
希晟磬嘛，是不应该老的。
吃过饭，父亲就起身去联系物业招人了。他一直是雷厉风行的人，而且一言九鼎，从小到大，他都没糊弄过我。
父亲办事一向讲究效率，第三天傍晚，就有人来上工。
我很讶异，因为她长得实在很美，与其说是保姆，不如说不良职业者更可信。
虽然我也没见过妓女，但那种美丽，是让人忍不住想犯错的。
我是说，如果她刚刚二十岁的话。
当然，二十岁的美艳少女是不会来当保姆的。于是我请她进来，叫声‘阿姨’，倒杯水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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