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接不迟之前，莫子诚带我去看了海。其实并不能说是那天，因为就是昨天的事。可不知怎么，昨天似乎和我离得很远很远，中间隔着个巨型的真空玻璃罩，喊什么都听不见。整件事被打上了时间的烙印，像那种尘封很久了的记忆。
就我们两个人，在沙滩上走着。我从来没有在入夜后到过海边：黑漆漆的天空，紫黢黢的海，至于脚下——看不到脚下。我们好像走在一个封顶的四方大盒子里，永远没有走出界的危险，然而那种充溢双眼的浓重颜色，仍然让人心悸。他说没有任何根据的害怕，才真正可怕；他说冬天的大海更苍茫辽阔，比较接近孤独的人；他说最难过的事不是自己输，而是一直被自己呵护的人输给自己；他说在夜里听海声，带来的绝对是睡眠而不是泪水……
他说了许多许多，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类型，我大概说过他像个诗人。
而我是个没有半点诗性的人，从小被父亲强制灌输了几百本名著，硬性指标直逼‘学富五车’，只可惜适得其反了，铁杵永远也没有磨成针的那天了。莫子诚说了那么多，有些具体，大多抽象；有些明白，更多糊涂；有些没听到，有些在耳朵里打个转又出去，有些没转出去就留下了。这有些像小时候躺在床上听睡前故事，只有兔子乌龟狐狸青蛙这几种动物是清楚的，至于他们都干了什么，总是记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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