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琅血迹阑干的脸上露出如平日一般玩世不恭的笑靥来。滕子渊能看得到，冤孽汇成一股往他残破的身体里鱼贯而入。而无数冤孽已经在上空数丈旋成劲风，邪气逼得他难以近前。
这便是传说中上古六孽所要经历的千年之劫。
滕子渊从些许典籍残章中可以得知，千年之劫正是每千年上古六孽必将经历的劫难，若是度过了，修为自然可以更上一层楼。若是不曾度过，便是要重入轮回。只是即使是做了极充足的准备，也不一定能平安而过。更何况如琅妖力耗尽，又拖着一副残破身躯？
如琅只是浅浅一笑，道：“很难做罢？我知道。”
然而尽管他身躯已然破碎不堪，他却仍微微摇晃着站了起来，素白的衣衫被浸得一片殷红，已经被雨水冲淡了些许，桃花的香气弥散在二十四桥周遭。
“我生自洪荒，虽不是什么善类，但从来不曾为我一己之私而妨害天下荼毒苍生。”他唇角的笑却凄凉，“我见惯人世间悲欢离合，自己也不想经历悲与离。但正因我不想，如今我乐于孑然一身。”
滕子渊眼瞳微缩，劲气已然席卷起来。无数冤孽带着邪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拂袖，格去了大半。如琅秀美的脸庞被雨水冲刷得白若敷粉。
“自出世以来，我就不曾任性过一次，幼稚过一次。”如琅仰天长叹了一声，语调玩世不恭却凄怆，“因为这片天地根本不容我任性一次。”
言下之意显然，如琅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瓢泼大雨之中。滕子渊旋身，接下如琅一掌，道：“你向来深明大义，为何如今如此糊涂？”
如琅喘息着，冷笑道：“我是沦落风尘的妖物，不比仙人没有七情六欲！”
滕子渊凝视着如琅，仙人又如何没有七情六欲？虽然如琅弦外之音已经直指于他，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回答他。
如琅自觉视物越发艰难，便知自己难度此劫，心中长叹一声，掌风也渐渐缓了。看着无香渐渐为玉骨的怨魂所吞噬，他的心也自灰了。如今无香再也不存于世，或者换作了无香沉睡在玉骨身体之中。除非会有另一股远高于玉骨的力量能够唤醒她。
无香所结的光蛹越发亮了起来。如琅终于将妖力全然耗尽，重重地跌在地上。
血色与冷雨一起模糊了他的眼眸。果然曾经他是不敢任性，生怕自己的任性会毁去这个世间陪伴着他的任何活物。而如今，他是再也没有任性的力量。
冤孽缠裹着，无香身上所结的光蛹越发变得刺目。血水色泽渐稀，蓦然之间，光蛹溃散开来，女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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