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卧龙怜丝

  第六章

  稀星朗月,青竹幽幽。我在殿前庭院里摆了案桌席,持一盏茶用晚膳。

  元雀这小娃娃方巧路过与我送封书信,见着案上菜蔬饭食,巴巴瞧了我半天,用白嫩嫩的小手揉一揉肚子,眼里顷刻包了星泪花儿。我嘴角抽了抽,果然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这小娃娃的演技虽及不上唐胥那入梨园的超然水准,亦是卓然的。

  我渐有些看不下去,招呼元雀一道用膳,放下竹箸拿个巾帕拭一拭手上的油星,心下极为纳罕。元雀道她此番是前来为我送一字雁回,可我自太虚山而下几个把月,也未见得有哪位师兄为我寄过甚么书信。今番又是搭错了哪根弦?

  犹见得书信上封了团丹赤色的封泥,然因这盛装书信的器物乃是方竹制的木筒,是以那团封泥封在竹筒周缘一围,突兀的紧。我抽着嘴角打开,信上墨色篆字书的端正,约莫是忧心我看不清楚特特留心的。虽即使这样我亦看不大清。

  只因每每碰着个通俗篆字,对方必要寻个繁杂字体做一做替代,以至于这两类篆字我皆识不太得。且那些普遍通俗的文意,其人非要将它普遍书的甚绕弯道。因是一通行文下来,我顿感一头雾水。但所谓艺术性就是这般,我们应该用艺术的眼光看待问题,这样问题才能变得更有问题。

  我再拿方巾帕擦了擦一头的冷汗,心里推测这纸尺素多半是我的哪位有能耐的师兄书给我的。借着打量信上字迹的工夫,我将信纸铺在桌上,把饭食碗碟向元雀处挪了挪,表示叫她先用。薄薄一张白宣上可透彻日光,其上用墨水书写的满满当当。开初写的是“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余闻之为师门驱驰,奔走于贾焉,故大戚。甚矣!诚知小白之孝廉。”尾端书了“小白谨记,浔亦病矣。”八个小字。读上去甚恳切。

  忖度了大半天,我把读懂的言语总结了一下。这一纸白宣大抵说的是其人听闻我为太虚山赚银钱一事,心下极为感念,以为我是位懂得孝道的好徒弟。因是生发种种感慨。但信中言辞切切,唤我一声小白,这个所谓其人也多半便是我的五师兄连浔。以是这种种喟叹保不齐不单是喟叹,而是一种叹慰。他那切切的言辞也保不准是因着我做了几桩生意,来同我借些银钱。

  我沉吟良久,觉着五师兄他既躬亲与我寄了封书信,拣了一众能使我受用的言辞着墨其上,我再装作未收着的形容,这样不太好。于是沉静的夹了一筷子菜,沉静的扒拉两口,沉静的将那一张白宣利落撕了。唔,他着人送来的那管竹筒,用作装置竹箸还挺合用。

  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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