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业权应召前来，他向马厂长解释：“丰科长说的入库验收是国营企业的制度，这台空调也就是作为新增固定资产登个记，便于备案管理。”
马厂长愤愤地说：“这么大个东西，难道还怕我拿走不成？”
苟业权见马厂长生了气，赶忙闭上嘴。达东山却趁机火上浇油。
近几年汽车司机走下坡路成了车夫，达东山就是马厂长的轿夫。他开的是老掉牙的前苏联“伏尔加”，就像伏尔加河上的三套车，达东山也象那马车夫一样没钱没势没文化，靠车吃车是唯一出路，另外靠上马厂长这匹得势的骏马。他时不时地拿一叠子虚乌有的修车条据，找马厂长签字，马厂长弄不清真假，也不想弄清真假，一概同意报销。到了财务科，丰科长却摆出架子挑毛病。达东山当面要低声下气哄弄过关，暗中一团火郁积已久，今天碰上机会，正好挑灯拨火：“前几次我给您报旅差费，丰科长还说报了进餐费条子，就不能再领误餐补助费了。我好说歹讲了半天，他才同意。这事我一直没敢向您讲。”
马厂长正在气头上，这一挑越发压抑不住：“我是公家的人，为公家办事，吃喝打闹都是公家的。不报进餐费，未必我还从娘家背米来？他还管到我厂长头上来了，把他的科长撤了，看他去管谁！”
马厂长的这个观念并非他一个人的专利，它象流行病病毒一样到处蔓延。十多年后，远在北国的呼和浩特有一伙公务员，到全市最豪华的昭君大酒店饕餮一顿后，酒店问谁买单？他们抹了抹嘴巴说，咱们公务员在那儿吃饭都不要钱。有个不谙世事的傻瓜在旁边质疑了一下，即刻遭到了他们一顿暴打。你看这伙公务员多牛×，连签单、报发票的程序都省了，比马厂长的气魄更大。回头再看马厂长愤慨不已，理当不足为奇。
苟业权轻声提醒他：厂里只有丰科长一个人是会计师。
“什么丰科长，我看他是个疯科长，神经病，不晓得上下高低，小小的科长还管到我厂长头上来了。太平洋的警察，管的也太宽了。会计师算个屁，厂里只有他一个，未必我去外边也找不到。他会开飞机，我偏偏拖拉机都不让他摸一下。”
马兴家对付知识阶层是很在行的，文化大革命中期，他参加思想宣传队进驻乌油县高级中学，那些大学毕业的教师都听凭他颐指气使。就在颐指气使这些臭老九时，他跻身了干部队伍。如今这些人虽然翻身评了高级职称，在马兴家眼里，他们的地位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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