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像猜透了郑晨光心思一样不温不火的说：“买设备所欠下的债眼看就还清了，不久我就有能力再添置点新设备，盘算着可以多买点尾矿扩大生产了，哈哈，这倒好，你都瞧见了，这个倒霉蛋，摔成了植物人，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干嘛不摔死呢，这么说虽然很没良心，可他干嘛要摔成这样儿呢？倒霉鬼，我们都是倒霉鬼，”他指指郑晨光，又拍着自己的胸脯，然后指着一定是代表马千里的远处，因为他指向了马千里的家所在的山坳，“不都是倒霉鬼吗，你那患肺病的媳妇，啧啧，多可怜的田春，还只是个小姑娘，不过你别难过，”他以比刚才更友爱更和善的眼神安抚着郑晨光，“我并不比你好受，这下全完蛋了，什么也别指望了，我曾许诺要向大矿厂们回收更多尾矿的，从此他们该看我这糟老头儿的笑话了，已不能生产更多铁矿了，我的事业生涯已算是走到尽头，我们都等着为马千里卖命吧。”他那逐渐显露的无望神情真令郑晨光难受，他的双眼一下变得那样浑浊，就像有一团冒冒失失的乌云突然间掉进波光粼粼的湖里，湖水再也不能清澈了，他看出了老兵的疲态与束手就擒的苗头。
“可他一年就得花去那么多钱，这个什么也做不了的植物人，会花光我们辛劳一年才能挣得的钱，从此以后我们不就得白干了吗？”一定是巨额医疗费让他心疼不已，可他立即又转变成十分和蔼的样子说：“都摔成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呢，植物人也是人啊，也得活命不是吗，花点钱算什么呢，他不像我们还有自由，还可到用腿走路，像这样，”他竟站起来绕着郑晨光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他的位置，可他并没坐下，而是接着说植物人的事，“他不能走，”他又抬了一下左脚，可因为他说了不能走，因此只是抬了一下又放下，“不能动，不能哭，不能笑，多可怜呐，还有他那已快长大成人的儿子，多懂事的孩子。他老婆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贤惠能干毅力非凡的女人，热情大方，见了我就叫周叔，从不把我当老板看，多难得，多有志气的女人，总把自己的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这下好了，守活寡，家也破了，人，家，说没就没了，医生的话全是安慰人的，依我看是醒不过来的。”他并没一点悲凉的神情，从头到尾也没有，虽然他说着这再凄凉不过的事情，可他眼里总有另一种东西在闪动，有一种能遏制他连说到这样凄凉的事情都生不出怜惜神情来的东西，郑晨光无法辨别那是种什么东西。
郑晨光突然又回到刚才疑心的周厚才所振振有词提到的事业并不完全如他言语中的那样伟大，而且十分反感他总有意将这并......
免费小说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