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站在原地瞧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恍惚间好似瞧见了自个儿被万千黑暗包裹缠绕，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得，心口犹如被巨石压住，堵得几近喘不上气。
就在那身影没入缝隙的前一瞬，他开口唤道：“千孚。”
千孚将心神全然放在结界之上，没防备被耳朵听了去，身形下意识顿住。
回过神暗道要糟，正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可眼前已是一片白雾漫漫，哪里还有什么缝隙。
周身妖气翻滚，猛地转身。
司寒对上他带着恨意地目光，笑的苦涩：“千孚，你果真不曾失忆。”
“的确，我不曾失忆。”千孚咬牙切齿，天生带着三分媚色的眉眼如今尽是狠厉，“自始至终的一切，我全数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字一句道：“百年前，我一路南行需路过此山，恐惊山中人曾以传音之术相告，你可闻否？”
司寒垂眼不答。
“我等上许久不得回声，只得先进了山，谁知下一瞬便困于结界与阵法相缠，你许是想要我的命，割来的风刃道道惊险，终至筋疲力尽之时，却不知为何又松了阵法教我逃出。”
他指着不远处一块暗红色的痕迹：“那时我疲累至极，昏倒在地，再醒之时便遇了你。之后以为你是同样遭遇，性子虽冷淡了些却愿意赠药相帮，当是个好的遂引为知己，未曾有防备之心。”
司寒忍不住开口：“我亦将你当作知己……”
“可莫辱了‘知己’二字！”他嗤笑一声打断：“我感怀你苦度两万年孤寂，曾数次与你倾诉不愿被困在此，甚至还想二人联手闯出山去，又哪里想到原来‘知己’你便是一切罪魁祸首。如今想来，果真是可笑！”
司寒摇头，辩解道：“我从未想过害你，只是，只是想你留下罢了！”
“你将我强行留下，又与害我有何分别?”他猛地扬高了声音，逼近两步，“你道是自个儿甘愿被困在此一生不得出，这说法我是如何也不信的。可你不愿离开雪山便罢，缘何要三番五次断了我的去路，我可是与你结了仇怨？”
发颤的淡金色眸子几近透明，僵着唇开口：“无仇无怨。”
他冷笑：“那更是奇了，既是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做这般行径害我至此，莫非只是因了好玩不成？嗯？”
司寒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两个小人儿争吵不休。
——正是，他不愿如此，你却强留，是害了他。
——你这般欢喜他，若将他放走岂不难过？
——山中孤寂，你尚且忍耐不得，又怎能教他受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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